SaToh Sick

 九条音彌X高木藤丸

　　在發情期間，許多鳥種都有所謂的輔助者，如某些翠鳥、鷹、鴉及鷦鷯，而通常輔助者就是同鳥種同家族內的年輕成員。輔助者可以做很多的事，如築巢及養育幼鳥等日常雜務，也正因為有牠們的幫忙，所以有了幫手的鳥能擁有更多求偶繁殖的時間，養育出更多後代。

　　「吶...音彌，這會不會有點......不適合我啊？」

　　臉上帶著一點扭捏的靦腆，藤丸從更衣室走出來，原本在長櫃間安靜翻動著衣架的音彌被他的聲音吸引，往那個方向抬起頭來。

　　藍灰色的條紋襯衫配上淺灰色窄身西裝外套，下半身是有點低腰的黑色丹寧長褲，藤丸身高本來就不矮，穿上這樣的衣服之後更顯得高挑。只是被掛在頸上的黑色細領帶兩端無力地垂下，跟藤丸現在的表情正好互相呼應。

　　都是因為那一天音彌在玄關要走的時候，小遙不知為什麼看見正在穿大衣的音彌，就開始嫌棄自己的品味。

　　「真是的，哥你明明跟音彌哥認識這麼久了，怎麼一點也沒學到啊，難怪交不到女朋友。」

　　「你說什麼！」

　　「本來就是了，我都看不下去了啦！」小遙對著藤丸古靈精怪地擠眉弄眼一番，嘟著嘴把臉轉到另一側去。

　　「好了好了，」音彌笑著把手按到小遙頭上打著圓場。「反正這個星期六答應妳要過來吃飯，不然那天來之前我先帶藤丸去買衣服好嗎？」　

　　「好啊，那就拜託你了喔！」笑著對音彌點點頭，完全沒有藤丸能夠選擇的餘地。

　　結果到處亂逛了一陣子，音彌就極其自然地走進這家店裡。

　　偏暗的店內飄著優雅的男仕香水味，燈光透過金色雕花燈罩透出來，到處都因幽暗而顯得有點朦朦朧朧的，流露出高級的質感，整體感覺跟音彌的氣息有點類似，像是誤闖進別人的世界一樣，害得藤丸整個人都很不自在。

　　再加上剛剛在試衣間裡偷看了衣服上的吊牌，不管哪一件都是會讓他四肢僵硬的價錢。

　　『不過討厭，這樣不就是約會嗎？』　

　　他突然想起音彌走後，小遙在兩個人吃著晚餐時故意糗他的話。

　　約會......嗎？

　　　所以當音彌似笑非笑地走上來，伸出手幫他打領結時，臉與臉太過貼近的距離，讓他一時慌得不知道要看哪裡好。

　　　但對方只是幾不可察地彎起嘴角的弧度，拍拍已經打好的形狀完美的領結。

　　　「當然啦，因為這是我的衣服嘛。」稍微站遠一點端詳，意外的是藤丸穿起來倒是相當好看。「只是想看看你要是打扮得跟我一樣會是什麼感覺而已。」

　　　「欸～～！怎麼這樣！你差點嚇死我了音彌，這裡好貴！」

　　　「是嗎？」

　　　趕緊回試衣間去換回原本的衣服，出來的時候發現音彌正靠在櫃台邊，相熟似地跟那個長髮的年輕女店員聊著天，真的是一副老主顧的樣子。

　　「你有買東西啊？」先行走出店外，回頭看見音彌的手上握著紙袋，看起來沉沉的。

　　音彌沒說話，晃手一拋將袋子丟到藤丸手中。「給你的。」

　　「給我？」疑惑地反著將紙袋拉起，鏗愣框啷滑出了一條長長的銀色鍊子。

　　「你之前不是才丟了一次手機？把它掛在身上就丟不了了吧。」

　　「喔喔！謝啦！」

　　每一次丟三落四的，都是音彌注意到才提醒藤丸或是幫他收了起來。音彌就是這樣，一個很細心觀察入微的人，總是可以注意到別人注意不到的地方，跟只專注在電腦上的藤丸相比，他的視野是寬廣而且全面的，兩個人一深一廣，雖然南轅北轍卻又都聰明絕頂，正好是對方最好的互補。

　　「不過我有音彌在就好了啊，怎麼掉你都會幫我撿起來的嘛。」藤丸笑得很純粹，純粹地認為這段關係會永遠持續下去，即使身邊的眾人再怎麼來來去去，就只有家人和這個自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是不會改變的。

　　少年的世界裡看不見分離的可能性。

  　　「反正還是帶著吧，我也不可能總是在你身邊。」聳聳肩音彌還是那副隨性的樣子，卻像是要掩飾什麼似地把臉別開了，匆匆結束這個話題。

　　到下一間店的時候藤丸大大鬆了一口氣，沒有太費工的擺設跟燈光氣氛，明亮的原木製矮櫃上橫列著許多設計有趣的Ｔ恤，是間風格輕鬆、價錢也令人放鬆的店。

　　「你看！這個好好笑！」興奮地攤開一件淺綠色的短袖上衣，上面凌亂地畫著一隻歪著臉、神情囂張的貓。「跟你長得好像！」

　　「把那個放下！難怪你會被小遙罵......而且哪裡像了？」

　　「哈哈哈，開玩笑開玩笑。」

　　手裡還提著兩三件沈重的外套，看著藤丸什麼都沒想似的笑臉，音彌的心裡油然升起一股挫敗感，認真幫他找衣服的自己好像笨蛋。

　　「先換這件、跟這件好了。」草草丟了兩件褲子過去，就把藤丸推進試衣間裡。「你不是說懶得想要怎麼穿，所以挑一兩件好看的外套跟褲子，以後上衣你就隨便套Ｔ恤就好了。」

　　「真的？！好耶！」

　　一連試了好幾件，最後兩個人一致通過先買安全的黑色，於是決定買下兩件中長版的連帽外套和一件窄身的長褲。　

　　「欸，音彌。」正在換回原本的衣服時，從更衣室裡傳來一聲藤丸微弱的呼喚。

　　「怎麼了？你把人家褲子撐破了嗎？」

　　「不是！你來一下啦！」

　　跟之前那間昂貴的服飾店那樣有隔間有門板的試衣間不同，這裡只是簡單用一張土耳其藍色的布簾拉上，別有一番海洋風味。不過此時，藤丸的手掌正從布簾邊緣的縫隙伸出來，對音彌招著手。

　　大步走到布簾邊，伸手稍微撥開一點小縫正要湊過去看看，卻被藤丸伸出的手掌反手抓住，整個人都被扯進試衣間裡，然後發現藤丸早就換好了。

　　「到底要幹麼啦？」

　　「嘿嘿，」不懷好意地笑兩聲，迅速脫下音彌身上的外套抱在手上，然後指指背後牆上剛剛換下的衣褲。「剛剛我穿你的，現在換你穿我的啦！」

　　看著臉色有點僵又有點無奈的音彌，藤丸在內心偷偷笑著，平常老是搭配得這麼複雜，現在突然要穿得很簡單樸素，即使是音彌也是會手足無措渾身不自在的吧？

　　但是出乎意料的，音彌沒說什麼就乾脆地脫掉了上衣。

　　因為擠進兩個少年而顯得分外狹小的更衣室裡，溫度陡然上升了幾度。

　　「呃，好熱，那我先出去--」直覺氣氛有點危險，藤丸轉身要出去，但是一隻光裸的手臂落到他身側的牆上，早一步擋住他的去路。

　　這是什麼情況！？

　　音彌長年持弓的手臂起伏著結實的曲線就在眼前，而隨著動作平行靠過來的溫熱的吐息近在耳邊，藤丸覺得自己看哪也不對，縮起肩膀連頭也不敢回，大概連心跳和呼吸都一起停住了。

　　但音彌只是繞過他，用另一隻手取下掛在牆上的上衣穿上，好笑地歪著頭看他。「你要在這裡看我換完嗎？」然後鬆開皮帶的金屬扣環。

　　「哇！我才不要咧，音彌你好變態！」被他一嚇，藤丸一下子回了魂，大叫著衝出試衣間。

　　過了不久音彌就跟著出來了，穿著簡單的Ｔ恤黑長褲，還有不知哪來的條紋頭巾，跟平常的貴族氣息不太一樣相當地街頭風味，本人沒所謂的樣子，藤丸看起來卻好彆扭。也不是不適合或是不好看，但就是很奇怪，像是另一個他不認識的人。

　　於是就當作是無聊的玩笑，兩個人抬槓一陣，就草草結束了這個交換衣服的遊戲。

　　等到兩個人的笑聲都停下來，他又想起前幾天對音彌起反應的事。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他開始產生疑問，藤丸雖然遲鈍，但並不是什麼都不懂的笨蛋。

　　為什麼？

　　朋友之間會這樣嗎？我這樣......正常嗎？

　　好奇怪。

　　「喜歡這種事很奇妙呢。」

　　「欸？」

　　「へ--小遙也會說這種大人的話了啊。」音彌認同似地點點頭，抱著手肘往後靠上椅背。「我的話......應該是藤丸吧。」

　　「欸！？欸？什麼？現在在說的是什麼事？」

　　「喜歡的事情啊。」

　　「喜歡？......咦？我嗎？音彌喜歡的？」

　　「不是啦！你到底在說什麼啊？是衣服啦！」

　　「喔......我剛剛在想事情啦。」

　　原來是衣服啊......

　　嗯？喜歡？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