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oh Si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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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Blue (下)

櫻井弘樹x中川優

「不好意思，請問你的名字是？」

「弘。」櫻井弘樹笑著，第五次回答這個問題，再有趣地看著對方慢條斯理地第五次寫下自己的名字。

要是以前的自己一定會覺得很不耐煩；但是現在不同，那一張張紙條都像是自己曾經存在過的證明。

他真的回來過。

「前一張上面已經寫過了喔。」故意等到對方都寫完了，才指著便條紙的下方告訴他。

中川優順著弘樹的手指，把紙頁往前翻去，果然一連看見了四張自己歪歪斜斜地寫下的筆跡。「啊…真的。」

在第一個名字的旁邊，就是『Monday blue』的字樣。

「Monday blue 是一首怎樣的曲子啊？」

「嗯……怎樣的…」弘樹左思右想想不出形容詞，乾脆就直接把腦子裡的旋律哼了出來。

兩人之間的空中靜靜繚繞起平淡直白的曲調，偶爾有些高音也馬上被下一段音符給壓下，中川優看著眼前閉著眼嘴角還微微帶笑的少年，剛剛還意氣昂揚地開著他的玩笑，很難想像這首曲子是出自他的口中。

「好奇怪的感覺，不知道該說是悲傷？還是放棄？」

「當然啊，因為我只有這一天，很無奈啊。」弘樹笑著，看著優。

「為什麼只有這一天？」

反正對方馬上就會忘記，弘樹這樣想著當然是什麼都對他說了，有時還會胡亂加油添醋一些不必要的事情，看著對方一一當真的表情，說不出的有趣。

「我可以把它譜記下來嗎？」

「記下來之後會彈給我聽嗎？」

「如果你想聽的話。」

「那好，不過今天很晚了，下禮拜吧。」弘樹偷瞄著優手腕上的錶，暗付著不在發病開始之前把這傢伙送走不行。

「下禮拜。」還是一樣有點迷惑的表情，重複著對方說過的話。

「對，下禮拜。我送你回去。」手指搭著優的肩頭把他往前推，然後有一瞬間對掌下過於細瘦的觸感皺起眉頭。

天已經晚了。

只剩下遠方還有一些橘色彩雲和金色光線與深紫色天空千絲萬縷交雜著，完全暗下來的公園裡不知哪顆樹上傳來幾隻烏鴉振翅的聲音，啞啞乾扁的叫聲回盪著。

照著記事本上的地址把人送到，弘樹在靠近門口的圍牆邊停下腳步。

「今天記的便條借我一下。」

　　優還是一臉迷惑，但依然聽話地把本子交給眼前的不知名金髮少年。

便條紙的本子因為一直放在口袋裡而微微帶著一些溫度，接過它的同時弘樹感覺到熟悉的痛感正安靜地在身體裡擴散，但手裡握著這溫暖的本子似乎又讓他感覺好了許多。

他一頁一頁翻看著，把其中寫著與自己相關內容的白色便條紙——例如復活之類事情的，都挑了出來，只剩下一張寫著『下星期一』『公園』『Monday blue的譜』這些字眼的，按貼到優的胸口的白色衣料上。

「那麼晚安。」

「下週見。」

這大概是這世上，最虛無飄渺的約定了。

也許下週他根本不會再醒來，也許下一秒，中川優馬上就弄丟了那張紙條。

但很神奇地，這個星期一的約會竟然持續下來了。

下一週，當優帶著迷惑的眼神出現在公園裡時，他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唷。」捂著肚子，抬起手跟他打了個招呼。

「你好，請問這是和你的約定嗎？」他的手上捏著那張便條紙，對於要和陌生人說話露出有點困擾的表情。

要說不公平不知道是那一邊比較不公平。

說難聽點他實在並沒有被放進心上，說出口的話總之是一定會被忘記，甚至連存在也會被忘記。但相對的，在他消失的天數裡，或者有一天他再也不會回來時，他完全不需要留戀牽掛著，有誰會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傷心。

隨時可以應對上天很不負責任地說要他抽身就抽身。

對他來說真的是恰到好處的人際關係。

有時候他甚至會覺得，如果沒有這段關係、這個人，他大概會就這樣瘋掉也不一定。

「那個……曲子做好了。」

「可以讓我聽聽嗎？」

「好的。」

第一次進到那個以往都是天黑了之後會送到門外的洋房，而且是在白天。進屋時隔壁的阿姨還探出頭來問了兩句；她是負責優生活起居的人，看見竟然有沒見過的訪客很是稀奇，也因為那頭惹眼的不良少年金髮，似乎怕他是什麼可疑份子，多注意了幾眼。

完全不在意地，弘樹呵呵笑著打了招呼進屋裡去。

屋子很寬敞，擺設也很雅緻，看起來就是藝術家的住處的樣子，跟他以前狹小髒亂的家天差地別。打開客廳的門，比任何東西都還要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架鋼琴，座落在房間的正中央，旁邊一排窗子投進來的陽光穿過紗簾柔和地打在上面。

優一見鋼琴就彷彿著了魔一樣，拋下身後的弘樹捲起袖子一曲過一曲地彈著。

那畫面看上去很舒服，於是他也就沒有打擾他，在沙發上坐下來看著。

他從來不喜歡聽古典樂的，現在卻有一點改觀。

看著，聽著，察覺到心裡有什麼地方，深深地被觸動了。

但很寧靜。

直到優也許是累了，抬起頭來才發現室內有另一個陌生人在。

「請問……？」優眼神和語氣都帶著遲疑地開口。

「口袋裡。」弘樹已經很習慣了，指指自己的白襯衫胸前的口袋示意，全身已經舒服地在沙發上放鬆伸展著，沒有要改變姿勢的意思。

「啊。」看著紙條似乎是想起來的樣子，優走到弘樹身後的櫃子前，從一大疊的紙張中拿起最上面的那份走回鋼琴邊。

「那就……」

「你彈吧。」

優微點了下頭，抬起手指。

乾淨清脆的鋼琴音在屋裡迴響起來，低音低迴著低迴著，高音被淹沒在一層層的低迷當中無法脫困，憂鬱的、無奈的。星期一。

其實跟自己想像的感覺相去無幾。弘樹心想。當然，是照他哼出來的旋律彈出來的嘛。只是原本只出現在腦中的曲子在現實中被演奏著，還是不免有一些奇妙的氛圍。

如果是在路上聽到他一定會覺得真是一首作得好爛的歌，曲子本身沒什麼高低起伏可言，也沒有任何起承轉合的結構變化，就只是重複重複的低迷。他閉上眼聽著，曲子慢慢走到終末。

從很遙遠的方向，突然蕩進了一個節奏完全不同的輕快高音。

弘樹驚訝地睜開眼。然後原本纏繞著的低迷漸漸被那輕快的節奏牽引，又回到最前面剛開始的主調。一樣的音符組合，但是聽起來卻快樂得像是另一首完全不同的歌。

同樣的星期一，原來也是有這樣的可能的。

他是想要這樣告訴自己嗎？

弘樹站起身看見夕陽的溫暖光線照在優的臉上，低垂的恬靜眉眼，還有含著淺笑的唇。

他以為除了那個女孩，不可能會再有讓他那麼疼痛的心動了。

當最後一個音符落下的時候，少年就站在鋼琴家的身側，被籠罩在背著陽光的少年陰影下，年輕的琴師轉頭迷惑地看著少年俯身下來的蒼白臉頰，和他閉上眼後那副漂亮得不可思議的長長睫毛。

即使不明白被擁抱和被親吻的理由，純白色的腦中，因為存有著少年帶來的陽光，而能夠溫暖地笑著。

優笑著，總是將情感注入琴鍵的手指緊緊環住少年寬闊的背部。

「謝謝。」他對著優，也是對著上天說。

不知為何。

他知道自己已經不會再回來了。

星期一，中川優手上拿著一張上面寫著『下星期一』和『公園』的紙條，一個人安靜地在公園的鞦韆上坐了一整天。

一直到天黑，都沒有等到紙條上他並不記得的這個約定。

他不解地回到家裡，將那張紙條收進過去其他記事一起的抽屜裡，接著習慣性地在鋼琴前坐下來。發著呆，腦海裡不意出現了一段旋律，他淺淺地笑了，然後把指尖輕輕按到雪白的琴鍵上。

即使頰上止不住滑落的眼淚模糊了眼前的琴鍵，即使連他自己也不明白這是從何處而來的傷懷，還是一遍一遍沒有止息地彈著。

後來每個禮拜一，鋼琴家的屋子裡總是會傳出同一首輕快的曲子，一遍又一遍。

彷彿他在心臟的深處還記得，曾經有道爽朗的金色陽光穿過了他層層濃霧人生，讓他的星期一不再憂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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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井弘樹：戀空

中川優：Mr. br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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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是在很久以前就寫下的上篇，

結局一開始就想好了是這樣，是後來一直在忙就沒有時間好好來補這一篇。

但畢竟是打著生日祭的理由，補完下之前一直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改成比較圓滿的結局。

結果最後還是維持原案。因為讓弘樹永遠留下來對我來說實在太殘忍了。

好一點的是本來打算要讓優看見一次弘樹痛到死掉然後不見的畫面，最後刪掉了。

就讓他留著模糊的美好的溫暖和懷念吧。

希望阿弘在天國也過得好，

畢竟他也是奔跑了不少里程數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