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待望的老闆J哥哥終於出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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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健蒙著眼,蝕月在好幾條巷外就把他的視線擋住,七拐八彎來到一個類似地下室的地方。剛剛走下來一路上地板都很平滑,他們兩人的皮鞋踩在上面扣扣作響,後頭拉出嗡嗡的回音,顯示出空間的狹小。

  會不會有危險呢?他不知道,但也不是很擔心。倒不是相信春馬絕不會傷害他什麼的,而是蝕月要對他不利有很多機會,現在費了這麼多時間把他帶回來,才一槍斃了自己多無聊。

 

  蝕月一直牽著他的手。

他們在回音消失處的一個定點停下,然後健身上又被胡亂摸了一陣,確認真的完全沒有任何武器。

  「你可真會找機會揩油。」他被搜得很不開心,忍不住開口抱怨。

  但蝕月沒跟他抬槓也沒否認,就只是笑,接著把健臉上的黑色布巾解開,對著前方說。「我把人帶到了。」

 

  「你可以出去了。」前方不遠處另一個人這樣回答,帶點慵懶的聲音把蝕月給支了開。

  被揭開束縛的眼睛一時無法習慣光線而瞇了起來,只看見逆著光有個銀髮人影的輪廓坐在沙發上。健抬手擋住正對著他的燈光,突然被那聲音給弄得心絮紊亂。


  不會這麼背吧?

 


「真是意外,這麼多年原來你還躲在這裡。」健聽見那個他偶爾在惡夢裡還會出現的聲音緩緩開口,甜膩地親切地、喜悅地看著他說著。

「好久不見了,劍。」

「我的月。」



 

他渾身一顫,放下手不可置信地抬起頭。


映入眼簾的是個已經廢棄的小型LIVE場地,牆上的漆已經開始剝落,不過橡膠地板看來還很完整沒太老舊。左手邊就是大約半人高的狹窄舞台,頭頂上原本該有的舞台燈都已經不在了,只留下空蕩蕩的鋁製桁架。

正前方靠著牆邊擺著一座三人式皮沙發,黑色椅面因為磨損而有些滄桑。但窩在上頭的人看來十分隨意自在,一雙長腿交叉著伸直了,擱在前頭已經破掉的巨大黑色音箱上。那人把手支在椅子扶手上側頭看他,眼神戲謔得彷彿正在看場滑稽的表演。

 

「你沒死。」

為什麼?

眼前的人倒在暗紅血液裡的那個畫面,到現在他還印象鮮明,那個時候…那個時候他明明就一槍打在胸口上……

 


「是啊,但那一槍可痛了,我的心都碎了。」

那人裝模作樣地捂著心口,但銀髮之下絲毫看不見歲月痕跡的臉上卻是翹起了嘴角。

 


雨林、銀月……不詳的預感果然沒錯,他早就應該想到這種種線索綜合起來的背後,只會指向一個人。

他的老師成宮。

那個把流落街頭的自己帶回家,把他養育長大、並且教他槍法、教他殺人、教他怎麼在黑街活下來的人。但是同時,也是在他身上種下月鑽的人,那時候的疼痛和恐懼,健知道自己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抱歉,那時年紀還小不太懂事,下次我會瞄準腦袋的。」健冷下臉看著眼前的恩師,努力穩下腳步。

他鬆開發冷的手心告訴自己:我已經長大了,不再是那個無力反擊的小鬼,現在我們的能力和地位是對等的。我不需要害怕。我不怕你。

 

  一手調教的學生當年只會縮著發抖,現在卻已經敢張狂說著要他的命。成宮像是聽見最棒的笑話似地大笑起來,他的脣形原本就往上捲著,不笑的時候看來也像是在笑,笑起來則更加好看。像是貓一樣,對著獵物既滿意不已,又難以饜足。

「如果他一輩子都是蝕月你也無所謂的話,請便。」他攤開手指了指白色牆面另外一頭,細長的眼尾邪氣地瞇起。

 

「把春馬還給我!」健語氣強硬。

 

「你要拿什麼跟我換?」

「拿你的命。」

「那可不行,我死了他會自殺喔。」

 

「你說,你拿什麼跟我換?」成宮站起身向他走近,那妖而魅人的唇音又再問了一次。

 



  健咬著唇死死盯著成宮看,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居於劣勢。硬拼嗎?身上沒有武器,春馬那個蠢蛋又在人家手上,怎麼拼?他這一生就只有這一個三浦春馬了,他知道自己擔不起失去的風險。

  最後健鬆開口,選擇暫時性的妥協。

「你要我做什麼?」

「這才聽話。」成宮開心地笑。「這才是我的月。」

他抬手用指背將健繞在頸子上的白色絲巾微微掀開,裡頭光彩奪目的鑽飾漏了出來,月形一如他記憶中那樣美。

  「廢話少說。」健僵著臉撥開成宮的手。「你到底扣著春馬想做什麼?」

 

  「你覺得,把現在的他放回警局會怎麼樣?」

 

 


    ※

 


 

  天下大亂。


  健從見過成宮之後腦子裡就只縈繞著這四個字。黑街本來就亂,現在正值各家勢力就要重新洗牌的時期,混亂是可以預見的,但多這號人物就不知要再橫生多少枝節。他還以為自己已經徹底從這些混亂裡脫身,想不到過去還是清得不夠乾淨。

 

  「聽說你會幫我?」

蝕月躺在沙發裡,看見他推門進來就開口問。

如果是春馬的話,一定會馬上從椅子裡站起來湊過來的吧。健看他一眼還是忍不住跟春馬比,但現在心情太差不想跟他多說什麼。  

  成宮神神秘秘地,他也知道對方不可能告訴自己真正的目的,所以至少要顧好春馬。健跟他談好條件,他必須答應讓健跟蝕月一起行動,所以在這之後,他也跟著回到蝕月的住處。

 


  蝕月落腳的地方離剛才的基地沒有很遠,在一棟舊房子頂樓,樓房一樓和地下室是色情按摩店,二樓以上則是愛情賓館。這一區是附近比較次等的風化區,全都是掙皮肉錢的小店,不是給大老闆去的那種高級酒店,從頂樓看過去對面、隔壁,整條街都是統一的俗豔桃紅色調。

  他們上樓時還在門邊被兩個看起來已屆不惑的流鶯纏住,以為兩人是要進賓館的客人,勾住蝕月的手臂問需不需要助興。

春馬不太會應付這類事情,因此以往有女性的狀況都是健來處理,他下意識正要開口,就看她們被蝕月兩三句話給哄得乖乖離開。

 

  「你很會?」跨上樓梯的時候健這樣問他,語氣酸得冒泡。

  健一直以來看起來都是那副淡然處之的樣子,但他也不否認自己是個佔有慾比較強的人,因為被他認定的東西很少,就更討厭自己的領土被其他人侵佔。只是春馬總是很專心只看著他,所以他也沒有什麼發作的機會。

  「你吃醋啊?」

  「不是!」

  「還是你後悔了想要跟我去——」轉頭看見健狠瞪過來的一眼就噤了聲,把開房間三個字給硬是嚥下去。

 

  「到了。」

  頂樓什麼都沒有,就一個磚砌的簡陋房間,外面留下一大片空地面對著對面的招牌。屋子裡就更寒酸了,一張單人床,床邊的那面牆上掛滿裝備;一套木桌椅,上面散落些工具和碎屑;角落一間浴室還有外頭的小型瓦斯爐跟冰箱,就這樣,其餘部份全都空蕩蕩的。

  「你住這裡?」這裡什麼都沒有啊。

 

  「是暫時落腳,所以不需要其他東西。」

  健來回端詳這整個空間,銀月有目標要殺時他也住過這種什麼都沒有的地方,殺手嘛,總是留下的線索越少越好,但是這裡可不是蝕月為了盯住哪個目標才住的吧。沒有浴缸也沒有沙發,他無法想像天天住在這種什麼都沒有的房子裡的日子。

  「為什麼不跟樓下商量一個房間住就好了?」

  「哈哈哈,賓館房間嗎?」蝕月大笑,走向床邊的矮櫃把身上的武器卸下來。「精神沒辦法休息啊那種地方。」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下來之後,倒是好好地用衣架掛到牆上。

 

  健也把隨身的手槍放下,在桌上展開一張圖面開始認真和蝕月討論隔天的行動。跟成宮達成共識之後,他便把槍還給健,似乎篤定他不敢輕舉妄動,另一方面健辦事也的確需要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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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回有點短,

因為寫著寫著很驚悚的發現我忘記之前想好的劇情了。

不過總之是被帶回家了啊健你這樣好嗎w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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