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點像是不等式的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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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stalgie

 思鄉病

 

時間:2010年巴黎寫真集拍攝

 

 

 


 

  佐藤健把一張寫滿法文的旅遊冊子對折又對折,塞進背包側邊的口袋裡。

身旁看起來像母女的兩個外國人正用他聽不懂的語言快速交談著,他回頭去找經紀人的身影,看見他跟隨行的翻譯師湊在大告示板前不知在討論什麼。

 

  等待間百無聊賴地翻起手上的護照隨意看著裡頭的簽證,還很新的護照,所以裡頭只有兩枚紀錄,一個是歐洲——也就是這次的,另一個就是去年的紐約行。

 

 


  『你看!メリカ~~!!』興奮的好友從後方撲了上來,在健的面前張開自己的護照美國簽證那一頁。

 

  『哈哈哈,我也是メリカ!』

  『健的護照好新!』春馬大呼小叫著,一把把護照搶了過去。

  『你護照才破爛咧!』健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譏,也把春馬的護照給搶到手裡。

 

  張開的第一頁上,印著『笹本春馬』四個漢字。

  那個時候突然意識到平常三浦先生三浦先生的叫,其實那並不是春馬真正的名字。

 

  突然變得陌生的感覺。

 

 

  健抬起頭。

  列車發出巨大聲響滑進了月台。

 

 

 

    *

 

 

 

  第一次跨進房間時,佐藤健整個人簡直都要跳起來了。

  雖然從還沒有跨進國境,他就整個人像是小孩子進了迪士尼樂園一樣雀躍,但他真的太喜歡這裡了。

 

  為了要拍攝寫真集,美術組在城裡借了一間短期出租公寓當作場景。那裡真的很棒,寬敞的室內、傢俱們安靜地集中在房間角落、陽光從側面曬在淺色的木頭地板上、美麗的雕欄花窗和窗外乾淨的藍色天空。像是他所夢想的巴黎生活。

 

但是他們下塌的飯店他也很喜歡,跟以往住的商業飯店不太一樣,總覺得從門把弧度到窗簾的垂穗都彷彿透著藝術性。轉角簡潔優雅,床頭掛著畫,上頭的顏色暈染而朦朧,跟整個房間合而為一。

  

  大片窗簾拉開外頭是整個城市的夜景,他趴在窗子玻璃上讚嘆,久到工作人員們都笑了起來。

 

  「健君真的很喜歡巴黎呢。」

  「如果可以真想一直待在這裡啊…」健嘆息著。這麼說的時候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會有任何患上思鄉病的可能性。

 

 


  後來他自己睡了間房。

  加大尺寸的單人床很寬敞,躺在上頭第一晚他還興奮得有點睡不著。

  床單有種洗衣店特有的清潔氣味,那是無根的、不屬於任何人、任何地方的。他跑過那麼多飯店已經很習慣了。

 

  第二個晚上,他嗅著那個氣味突然懷念起在紐約的時間。那時候他和春馬肩靠著肩,單人床幾乎難以容下兩個大男孩的體型,所以兩個人都要側著身子才能不把對方擠下床。

 

  其實他只要把自己床上的東西都清空就好了,移到椅子上、或是先堆進行李箱裡,很簡單的。

  但他卻一直沒有這麼做。

  他總是邊在心裡說著對不起一邊背過身去,然後聽著身後的呼吸聲想像對方的表情。

 


  春馬很溫柔,並且有種互相理解的安心感,所以健總是會忍不住去向他撒嬌。同時春馬也太亮了,他看著那些笑容和眼神,始終覺得自己給不出像春馬那麼純淨的感情。

 

  『春馬如果不是春馬就好了。』健記得自己曾經這麼說。

 

  『那是什麼比較好?』聽見的春馬像個求知慾過剩的孩子,睜著圓亮的黑眼轉過頭來追問。

  『嗯……抱枕?之類的……』

  『欸?健好過份!!』

 

 


  是我一個人的就好了。

  他很奸詐,他喜歡『喜歡著自己的春馬』,他喜歡獨占、喜歡安心、喜歡被注視,但他給不出一樣的東西。

 

  春馬很可惜是個人而不是抱枕,所以健無法對他點頭。

  他說了謊。

 

  躺在純白床上翻了個身,健突然想起一年以前,自己曾經很認真在煩惱這些,忍不住覺得太好笑而咧開唇笑出來。

 

 

 

  

  「佐藤さん、佐藤さん?

  工作人員的叫喚聲讓健突然聚回意識。「嗯?」

 

  「不好意思佐藤さん,雖然這個表情也很好,但這裡可能要麻煩笑得慵懶一點喔,像剛起床的感覺。」攝影師被佐藤突然露出的笑容嚇了一跳,從相機後探出半隻眼睛確認健的表情。

 

  「啊、抱歉,我明白了。

  想不到竟然會在拍攝中發起呆來,健用力眨了眨眼,馬上又回到工作模式裡。

 

  「怎麼今天好像有點走神?昨晚睡得不好嗎?」

  「……嗯,有一點。」健笑了笑,沒有說出口其實前晚翻來覆去幾乎沒怎麼睡。

  「真稀罕呢。」

  旁邊合作已久的工作人員也露出稀奇的表情,佐藤健的完美主義大家都知道,一旦進入工作模式之後幾乎是不會NG的,尤其是拍照這種早已經得心應手的事。

 

  「難道是思鄉病?」

  「哈哈,不是想家啦。」健回頭看著白色的床舖笑。「只是有點認床而已。」

 

  

 

 

  「說起來日文的思鄉這個字,是從法文來的呢。」

  從拍攝地點移動回飯店的路上,造型師突然這麼說,然後在紙上寫下一串異國字符遞給健。

 

  「為什麼?法國人容易想家嗎?」

  「因為日本人來法國會特別想家吧。」

  「還有少女情懷,哈哈哈。」攝影師轉頭過來插嘴說了一句,大家就大笑起來。

 

  今天下午在外頭街上拍攝,休息十分鐘之後健從轉角的商店抱著個抱枕回到隊伍中。愛心形狀讓經紀人忍不住第一個笑了起來,害他只好很弱地向大家辯解自己可不是少女。

  

  但更說不出口是因為床太大而睡不著的關係。

  

  回想起來去紐約時完全沒有這種狀況。

  他在最美的城市裡,想念起小小的床、想念亂七八糟的房間、想念米食、想念半夜的燒肉和火鍋、想念大笑的聲音。

 

  現在有了抱枕就可以了嗎?

 

 

最後他不得不承認,他想念的並不是家,而是春馬吧。

  他想念春馬。

 

  忍不住翻出手機發了一封郵件給他。

 

 

 

    *

 

 

 

  窗外的景色從田園景象瞬間變得一片黑暗,隧道裡隆隆的回音比剛剛更大聲了起來。

 

  玻璃在黑背景前變得像鏡子一樣,健看著上面映照出自己的影像,下意識確認起自己的外觀來。黑框眼鏡和簡單的T恤背心都是很休閒的打扮,早上戴了帽子所以後腦的頭髮有點翹起,不過整體來說自己還算挺滿意。

 

  背後有個穿著紅色褲子的高瘦身影經過,健抬頭的同時就已經看清楚那是個棕色頭髮的外國青年,但還是忍不住回頭讓眼神跟著,直到背影消失在通往下一個車廂的門後。

 

  不是春馬呢。

  他想起另外一個少年的背影笑了。

 

 

  健を待ってるから。

  少年傳回來的手機郵件只有這麼一句話而已。

 

  我在等你。

 


  不管他在哪裡,都有個笨蛋,一直在等他。

  花了很長的時間,等他。

 

 

 

    *

 

 

 

  「去倫敦!?」

  健看著經紀人遞過來的車票,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

 

  「我還有工作要處理所以跟大家一起回日本不能陪你去,明天我會陪你去坐車,到了之後你就照這張地圖上寫的搭計程車——」

 

  「等一下等一下!」

  健連忙阻止還打算繼續說下去的經紀人,「我不跟你們一起回去嗎?」

 

  今天是他們留在巴黎的最後一個晚上,預定明天和工作人員搭機回日本,晚上經紀人敲門進他房裡之後先是幫他檢查了行李是不是已經收好,然後便開始耳提面命一些他聽都沒聽過的事情,最後給了他一張高速鐵路的車票。

 

  「是下個工作嗎?」

  「不是啊,是給你的休假。」

 

  「咦?我自己去放假不是很不好意思嗎?」健推卻著,而且不得不說的是,現在他其實想要早點回日本去!!

 

 

  「不用這麼客氣,你好不容易來歐洲多看看再回去吧,反正之後也還有幾天休假,有問題的話就打國際電話給我。」

 

  「我一個人?」

  等等這太沒常識了,多在乎一下自己藝人的安危啊!

  別說是法文了,連英文也完全不行的佐藤健驚慌起來,他可沒有自助旅行的準備。

 

 

  「當然不是啊,阿南さん也在那邊,我已經拜託她幫我照顧你了……啊、這是返程的機票,給你。」

 

  健又是傻傻地接下機票跟手上的車票疊在一起,仍然十分不知所措。等一下、阿南さん不是春馬的經紀人嗎?「阿南さん怎麼會在那邊?他跑來歐洲春馬要怎麼辦?」

 

  「咦?春馬君沒跟你說嗎?」

 

 

 

  「他在那裡等你。」

 

  欸?

 

 

 

    *

 

 

 

  倫敦是個和巴黎全然不同的城市,從車窗看出去城中到處都是現代先進的帷幕大樓,只有在街巷裡的青石道上還瀰漫著一些古城的味道。

 

  計程車拐過一個古老的四分之一圓,映入佐藤健眼簾的是棟穩重氣派的飯店。金髮碧眼的外國人群中,一張東方面孔顯眼地佇立在建築物前的小廣場上臨著道路車流張望。車窗從他面前滑過時,健清楚地看見那人神色間浮動著既擔憂又期待的色彩。

 

  車子超過他幾公尺之後在路邊停了下來。

 

  健打開車門,興奮地喊了那三個極其熟悉的音節,是戀人的名字。

  「春馬!」

  而少年聽見他的聲音猛地轉頭過來綻開了笑,抬起兩手在頭上用力地揮著,像個孩子一樣雀躍。

 


  他只聽到自己的心臟大聲喧譟起來。

 

  我回來了。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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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地說,不是而是了這樣(無誤)

(立馬被踹飛)

 

補充:阿馬那時候是去拍咻咻的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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