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錯持續中,

好想寫bad end(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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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oms Day(中) 

 

 


 

  「吶吶、健,砌到這個厚度可以嗎?」

  春馬揮著汗從太陽下走進溫室,赤裸的上身被沙漠裡炙熱的陽光曬得通紅。

 

  雖然少年自稱名叫『末日』,但春馬不喜歡用這種沒有人味的名字喊人,所以自從偶然在少年架上一本泛黃書冊的角落,發現上面寫著『TAKERU』之後,便擅自篤信那是末日的真正本名,『TAKERU』前『TAKERU』後地喊。

 

  自稱末日的少年對那個稱呼不置可否,只淡淡說了句那裡有門慢走不送。

 

  過程不太重要,最後,反正最後四肢發達的春馬迷迷糊糊被遣去砌一面新牆。春馬認定這是默許那稱呼的條件交換,加上報答救命的恩情,於是義不容辭地答應了。

 

 

 

  他進到溫室,兩個手掌張開這麼厚的牆和滿滿的綠色植物,讓室溫比外頭要涼爽宜人得多,但是原本應該在屋裡的少年卻不見人影。

 


  「健?」

出去了嗎?

 

  他把頭探出窗外,看見駱駝小噗蜷在屋子窄窄的陰影邊舒服地打呼。

 

 

 

  「還不夠厚。」少年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春馬抬頭,逆光中看見少年抱著手臂倚在屋子的陽台邊看著遠方晴朗的地平線。

 

 

  「但是你趁天還亮著快走吧,一直往北的話,快一點只要三天就可以到最近的聚落。」

  「否則,沙暴就要來了。」

 

 

 

      *

 

 

 

  心臟……好痛……

  我會死嗎?

 

 

  『喂!你怎麼了!?』

  『你醒醒啊!』

 

 

  好刺眼……  

  不過,嗯,再見。

 

  再見。

 

 

 

      *

 

 

 

  「喂!你醒醒啊!」

  風間焦急地拍著眼前快要失去意識的人。

 

  剛才兩個人跑著跑著,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少年突然一臉痛苦地跪倒在地上,問他卻只是蒼白著嘴唇,勉強地扯起唇角說應該是沒吃飯跑不動吧之類的,他只好先把人藏在巷子邊,然後便忙著去應付追上來的人。

 

  想不到等他處理完一回頭,人已經氣若游絲彷彿快要斷氣一般。

 

  「好刺眼……」

  「什麼?你說什麼?」這裡連路燈也沒有什麼東西好刺眼?聽不清楚少年斷斷續續的囈語,風間把耳朵更加湊近少年唇邊。

  

  再見。他聽見他說。

  然後懷裡的人便再沒聲息。

 

  「有沒有人啊!?喂!誰都好快幫忙叫救護車!」

  風間扯開喉嚨大喊,年輕的聲音迴盪在窄巷子裡。但也許是因為剛剛的打架騷動,附近人家門窗都關得緊緊,沒有任何人回應他的呼救。風間一咬牙抱起比想像中還要輕的少年,直直往最近的醫院奔去。

 

 

 

 

  「我要急診!有人昏倒了!」

 

  「請問傷者的狀況是?」急診室的護士迎上來詢問,示意他把人放到旁邊的病床上。

  「他跑步跑到一半就很不舒服的樣子,然後就昏倒了!」

  「名字是什麼?身上有帶健保卡嗎?」

  「呃……我不知道…」

 

  「平太?」

  不遠的地方,一個推著點滴架的少年往這邊看了一眼,馬上驚訝地衝了過來。「平太!?怎麼會……他有心臟病!請快點聯絡川口醫生!」

 

  「你認識這個病人嗎?」

  「是。」

  「那麻煩你聯絡一下他的家人。」

 

  活動病床喀啦喀啦被推進急診室裡,兵荒馬亂的聲音漸行漸遠,入口又回到原本的平靜。風間看著急診室關起的門好一陣子,似乎是想起什麼,於是匆匆離開了醫院。

 

 

      *

 

 

世界末日並不是一瞬間就結束的。

根據聖經記載,世界末日來臨之前會先出現許多徵兆。天災人禍,直到最後,所有人一同面對終結的那刻,一同接受最後的審判。

 

但實際上世界末日的異常天象持續了兩百二十九天才和緩下來。將近七個月的時間裡,推估全世界失去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口,可供居住的土地剩下不到原來的百分之三,剩下的全是沙漠、極地和海洋。

 

人類被迫回歸到半原始的生活,重新去適應這個世界。而倖存下來的,他們稱呼這場災難為第一波大毀滅。

 

 

  末日少年說,他出生的前一天,正好是大毀滅開始的日子,同時有三個洲的天空降下猩紅色的雨。第三天,紅色的的雨終於停止,但就在當天晚上深夜,巨大的龍捲風襲擊了一個遠離海洋的內陸小鎮,以某戶人家為界線,小鎮以西的部份全部被夷為平地。

 

  那戶人家就是他的家。

 

  屋子像切蛋糕一樣被從中剖開,右半邊乾淨地消失在空中,只剩下幾支鋼筋和殘木裸露在牆外搖搖欲墜。包含他的父親當晚休息的主臥室,還有來不及告訴妻子的、剛剛為兒子取好的名字。

 

  於是母親將他取名為末日。

  少年這樣告訴春馬。

 

 

 

      *

 

 

  發現自己還活著的時候,深井雖然嘴上笑著對好友久保說好可惜好失望,其實卻偷偷鬆了一口氣。

 

  有時候他會發現自己越活越貪心。

懷抱希望活著卻隨時可能會死,真的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所以他必須在恐懼中不斷對自己心理建設,要自己隨時都有覺悟,但這恐懼卻不能告訴任何人。

 

任何人。

他可以想像父母朋友聽見這些話之後會有多難過,所以絕不能告訴任何人。

 

 

 

 

  「看到你昏倒被送到急診室差點嚇死我了。」久保說。

之前都是他坐在窗邊看著久保,現在立場卻互換了。

  

  深井笑了笑,轉頭發現自己的書包靜靜放在不遠處的桌上。他記得那時候突然被拉著走,應該是把書包掉在鐵塔那裡了才對。

 

  「我的書包……」他們好像叫他風間廉?是那個人幫他拿來的嗎?

  「書包?」

  「你知道是誰送我來醫院的嗎?」

  「啊,我有看到,是一個看起來很可怕的不良少年!穿著黑色的制服,而且全身都是傷,我還以為你跟人打架咧。」

 

  「哈哈哈怎麼可能。那他後來還有來過嗎?」

  「沒,你認識他嗎?」

 

  深井搖搖頭,回答只是覺得應該道個謝。

  他攤開手看著一直被握在掌心的那枚戒指,上面的裝飾折射著燈光,卻已經不像第一次看到的那樣閃閃發亮著。

 

  他想,也許是因為真正發著光的是那個人吧。

 

 

 

「還是不要吧,要是被捲進什麼麻煩事就不妙了。」久保說。隔著窗簾照進來的陽光散開成朦朧又柔和的光線,映在他微微皺著的眉頭上。

 

他看著好友久保溫吞的臉,無意識地按住心口泛起一個幾不可辨的苦笑。

「說得也是,畢竟是不同世界的人啊。」

 

  窗外吹進來一陣風,把久保身後的窗簾掀起小小的一角。玻璃上淺淺倒映出病房門口黑色身影轉身離開,跟屋外的景色融合在一起像幻影般,沒有被任何人注意到。

 

 

      *

 

 

  春馬於是離開了沙漠裡小小的綠洲,離開了那個神秘少年。

  

  他身上還背負著尋找全知者的任務。

傳聞那個人住在沙漠裡,傳聞那個人知道阻止末日的方法。

 

雖然異像沈寂已經有二十年之久,但天候學者們普遍認為,世界末日還沒有結束。

 

  其實春馬成長到懂事的年紀時,世界已經重新上了軌道,所以他並沒有經歷過那段兵荒馬亂的日子,也幾乎沒有挨餓到受不了的經驗。但是他依然接下了這個工作,帶著整隊的人進入沙漠,尋找那位也許充其量可能只是個傳說的全知者。

 

  末日少年告訴春馬,那個村子據他所知的確住著幾個善卜筮的老人,也許他口中所說的全知者就在那些人之中。於是春馬整裝躍上另一匹不知從何而來的駱駝,夾著黃沙往北出發了。

 

  而少年沒有表現出什麼離情,甚至連望著他的身影走遠也沒有,只是牢牢在鞍上為他綁了滿滿七八袋的水和食物。

 

 


  春馬走了之後,他動手把屋裡的植物全搬到挨著窗邊的位置、還有那面新砌起的牆邊,又解開小噗的韁繩任它去亂走。然後在自己平素喜歡的藤椅子上靜靜地坐著休息了一下子,最後往椅子上甩下灰撲噗的披風,往後院的方向走去。

 

 

 

      *

 

 

 

  沙漠盜賊闖進屋子裡的時候,很遺憾地發現這個家裡除了植物什麼都沒有。  

 

  但幸運的是,他們發現這裡連著一片綠洲。沙漠中,水源本身更勝任何值錢的東西,只要佔有這個綠洲做基地,即使連著幾週沒有盜劫的收穫都不用愁。

 

  剩下的就只有殺掉屋子原本的主人這一項工作而已。

  屋子後面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

 

 

 

  盜賊團的四個人把身體壓低,悄無聲息地潛至屋後。

 

  

 

  屋後是他們唯有在海市蜃樓裡才見過的景象。

茂盛的綠色植物和一小段白牆嚴嚴實實圍住一方碧藍的湖泊,寶石藍光芒的水面上,從水邊矮小植物上飄落下來的紅色黃色,各色葉片鮮艷地飄搖著。

 

池子中央白衣的人影停下動作靜立,長長黑髮夾住幾片落葉在水裡浮浮沉沉地散開。

 

那個人波瀾不興的臉上眉峰英氣,斜飛的眼尾與唇吻卻帶著懾人的妖豔,他只是靜靜看著他們這幾個不速之客,既不驚慌、也不逃躲,讓他們也不禁懷疑自己是否誤闖了哪個精怪的棲地。

 

 

 


  「怕什麼、只不過是個瘦骨頭,你們兩個繞到他後面去。」為首的握緊手上的長刀,轉頭支使自己的同伴。  

  文明的思考邏輯還是戰勝對未知的恐懼,眼前的少年怎麼看都弱不禁風得可笑,不可能對四個手上有武器的壯漢怎麼樣的。

  

  這是個正確的推斷,少年從未想過要抵抗,他只是素手靜靜站著,等待即將終結的生命。

但兩個盜賊才往前邁了幾步,身後的首領卻軟著身體倒下了。鈦鋼製的細長鐵管越過主屋,銳利而精準地貫穿人類相對柔軟許多的胸腔,連破空而來的聲音都沒有。

 

「健!」

「騎、騎士團的——」盜賊三人還來不及反應,眼中最後的畫面便只剩下鎧甲與巨劍的鋒芒了。

 

  少年啞口無言。

  「我回來了。」身披鎧甲的騎士無害地笑著,支著劍站得挺拔。「你沒事吧?」

 

  「你跑回來做什麼!?」最危險的時刻也沒有露出分毫動搖的少年變了臉色,失措地撥開水急急忙忙往前行了幾步。

 

  「誰叫你要騙我,明明——」明明你就是……

  「笨蛋!快逃!」

 

  話音落下的同時,比手掌要大的蠍子擺動毒尾,往騎士的臉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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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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